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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一旦诞生
 信仰,是超越体,超越灵魂的存在!这样的力量的直面,让人动容,让人臣服,让人静谧,让人生死宣誓!小吉被这样的场面。

 或者说这样的虔诚深深的震撼了!回音尚未完,发须皆白的老人抖抖索索的用手中的瓷碗在葚溪江中舀上半碗水,置于身前,首面临江,三呼而拜,或是刚才的唱过于费心。那三呼“龙姬”

 已有些沙哑,可是,还是能听出老人心中的激动。老人捋起袖子,出树皮一样干枯松弛的手腕,旁边过来两个小伙子,扶住老人,递上一柄银质的小刀。刀锋划过老人的手腕,殷红的两滴鲜血坠入碗中,混沌开去。

 老人握住血的手腕,声音颤抖,仰面而呼:“天为证!敢负江水为竭…愿请龙姬归葚溪,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…”

 老人接过旁边一个小伙子递上的平口白瓷碗,合着那江水、血水,一口饮尽。啪的一声,白瓷碗化作碎片碎裂在漉漉的青石板上,如钟声鼓礼。

 “愿请龙姬归葚溪,佑我丰凶水旱与疾疫…”老人的身后,葚西的男男女女,数千数万之众,皆挽袖祭血于江中,一时间。

 那碧绿清透的葚溪水中,一缕一缕的血丝尽皆化开,染红了半江秋水,这样的景,因为这些人这些事,竟莫名的添上了几分神圣而肃穆的味道。让小吉久久的敛眉低首,不敢妄动。

 直到飞花鵁微微皱了眉,向她这边看来的神色带上了几分凌厉才回过味儿来。想上自己的目的,小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,一头钻进了葚溪之中。

 声声祷告起誓之中,本来还风平静,偶泛微波的葚溪江面上,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漩涡,那漩涡越旋越快,越旋越大。

 渐渐的从江心一直朝岸边蔓延过来。周围的人一阵惊呼,纷纷摇船退后,只是,那葚溪边上,水泽节间,小舟过多,哪里是一下子便能退开的?于是,惊呼之声四起,有人弃了小船,径自去外衣跃入水中。四下里,四处都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。

 也多亏了这葚溪水乡泽国,人人的水性都是顶好的,所以,那边的高台之上,知府、官兵一吼,这边立刻就井井有条起来,倒没有人出事。

 一波一波的涛卷起葚溪最底下的淤泥,那清澈的葚溪江面不再,换成一片的黄汤浊,接二连三的涌上岸来,撞上岸边的青石板、泥土、支流,然后又哗啦一声退开。

 一江的小船都在这样巨大的涛之上摇摇,但是,每个人的脸上都在震惊过后开始出现一种惊诧和隐隐的期待。

 那须发皆白的老人双手颤抖,要两边的两个年轻小伙子死死拉住才没能扑到葚溪边去,只用一双浑浊的眼紧紧的盯着那沸腾一样的江面,嘴里大声念叨着:“龙姬啊…龙姬…”

 而那边的高台之上,除了飞花鵁依旧是一贯的淡然笑容,其他几人也皆行有异,那知府自是脸色发白,嘴哆嗦,手指紧紧的扣在身下的椅子扶手上,惊疑不定的猛摇着头大声念叨着:“不可能!怎么可能!这…这…”

 飞花鵁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,手上略用了几分力拍了拍他的肩膀,将那颤抖的身子在了座椅之上,这才徐徐的道:“谢大人不必紧张,飞花在此,切不会让大人有事就是了。”

 那声音在他耳边一震,明明是低缓若轻叹,却仿佛雷鸣撞进他耳朵。谢知府全身一抖,这才定了神,挪了挪身子端正的坐好在椅子上,捧了茶碗在手中掩饰道:“哈…让飞花公子见笑了。

 本府…本府尚未得窥龙姬真貌,难免失态,失态…”飞花看了看他手中不停的晃出一圈一圈的涟漪的茶碗,略颔了首转回头来,却由那句“尚未得窥龙姬真貌”想到,小吉这一出一演,难得不说是天降异象,到时候,恐怕也是麻烦多多,不由得额角,暗叹了一口气。

 至于另几位老人,都是些有名有望的,哪个不是见多识广?自然不会像那知府一样,一个文人,经不得这般场合,都略抬了头朝那江面之上看去,只是,本来就是心思多的人,这下子自然都转了几转,那漩涡仿佛是有生命一样,一直扩大、蔓延。

 但是,那恍然能够噬一切的漩涡一接触到岸就不再步步紧了,仿佛特意为谁留下的生存空间。

 那漩涡的中心愈来愈急,形成漏斗的形状,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,那漏斗的底部被无限的拉长,似乎都要触到那深深的葚溪江底的淤泥了一样,然后,一切仿佛在刹那间静止。

 一个女子,海藻一样的长发披肩,发上仿佛星辰一样缀珍珠和贝类,清澈的眼神,额间却有妖异的红色花朵印记。

 长长的发梢被的水拉扯,带出上扬的飘的弧度,或许是那急速旋转的水的拉扯让女子略微不适。

 她撇了撇嘴皱了皱眉,小小的一个动作,却让她带上了俏皮的味道,仿佛不染尘埃的仙子堕入凡世。妖?仙

 所有的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仿佛从莲花心中生出来的女子。蒹葭苍苍,白为霜。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。

 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,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涕泪淋漓的看着小吉,小吉偏头对他一笑。老人哆哆嗦嗦的指着小吉。

 终于发出了声音:“龙姬!是龙姬啊!”水泽节的祭祀一直是由最年老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,所以,当这位老者一说出这句话。

 并且跪拜在地上的时候,所有人都是哗然了,然后纷纷跪拜在地上,大声的欢呼着:“龙姬!是龙姬娘娘啊…”

 “最初的惑并不能坚定你的身份,所以,当有人承认你的时候,记得要加深这种承认哦!”飞花鵁曾经这样似笑非笑的提醒过她。

 “加深?怎么加深?”小吉惑。“什么是神?就是没有办法理解,没有办法超越的存在吧,所以,出现的时候让他们感觉到你的力量。

 并且做出他们无法理解的行为。唔,大概就是这样就好了。”无法理解的行为么?小吉摇着尾巴缓缓推动着水向岸边游去。

 那些由她的蛇尾制造出来的漩涡已经渐渐散去,只留下浅浅的水痕。无法理解…小吉游到岸边,然后在所有人惊诧,或者还有一点点恐惧的目光中慢慢的来到那个老人的面前。

 她将手掌覆在跪伏的老人的头顶上,手下的颤动一点点的传过来,传来这个老人内心的虔诚和激动。小吉有点不好意思。

 但是,还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。抚摸于头顶,是教徒中常用的安定人心的方法,本身就代表虔诚,在授戒时也是常用的。

 小吉慢慢的将自己的心静下来,渐渐的感觉到自己又进入了当初在水底的那种氛围。身心灵澈,上善若水。

 坐亦禅,行亦禅,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如来,来花自青,秋至叶飘零,无穷般若心自在,语默动静体自然。

 仿佛是那种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的闲适与自然,那些沉淀在久远记忆里的声音自然而然的跳动在舌尖上,然后涓涓如水一样淌而出。

 是那些淌在《圣经》里的话,用已经不甚熟练的英文说出来,却依旧是慈悲、关怀与劝诫,让人的心也变得柔和。

 “ThoughIspeakwiththetonguesofmenandofangels,buthavenotlove,Ihavebecomesoundingassoraclangincymbal。

 AndthoughIhavethegiftofprophecy,andtheunderstandingallmymisteriesandallknowledge,andthoughIhaveallfaith,sothatIcouldIremovemountains,buthavenotlove,Iamnothing。…Loveneverfails。”尽管已是相隔多年的语言,相隔多年的经典。

 可是,到后来,竟然越说越顺,仿佛回到了曾经那段不能跑不能跳,只能捧着那厚厚的陈旧的书安静的看的日子,那些字符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,一个接一个的从舌尖上蹦出来。

 安静而祥和的抚平这些人对于异类的惊恐、慌张…神是一种只需要站在高处人人膜拜的存在,一旦诞生,带来的更多是人类的恐慌,对于未知力量的恐慌。

 所以,出现与人世的神恐怕得到的将不是崇拜而是屠戮。屠戮过后,再制造他们期待的高高在上的神就好了。人需要的,仅仅是精神上的解罢了。

 但《圣经》是一本具有魔力的圣典,不论你是否信上帝,那些文字都能带来灵魂的平静和沉淀。小吉睁开眼,看着眼前这些闭着眼安静的听的人们。

 或许他们并不懂,但是,就好比笑容是无国界的语言一样,这些话中的祥和却必然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。Loveneverfails!

 小吉朝飞花鵁看过去,看到那个闲若花的男子眼中一片安宁,那老人又拜了几次,直到头上都磕出红印子了小吉才回过神来,赶紧的拉他起来。

 微笑着看他在旁边几个小伙子的搀扶下隐没在人群里,本来好好的水泽节叫小吉这么一闹,后面的程序都进行不下去了。

 那被一罩白纱笼住的雕像高高的立在岸边,本来是要到“请龙姬”的时候才揭下来的,这下子也被众人遗忘了。

 不过,显然,众人的兴致却更高了。四处的人都在努力的朝这边挤过来,小吉甚至可以听到周围小小声的说话。“呀,那就是龙姬娘娘啊,好漂亮呀…” GugEhk.oR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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