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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回 宦萼一番宦恶(2)
第十二回 钟情百种钟情 宦萼一番宦恶(2)

 又了一回。两度之后,宦萼也有些乏了,就想睡。将要睡着,那侯氏兴还未足,又推他道:“我又想起一件来,那年在京里,我大哥哥也得罪过你。我到如今时常想起来,还替你气哩。你倒不气?”

 宦萼兴已足了,有些怕动,推辞道:“我记不得了。”

 侯氏道:“哎呀,几年的事就记不得,是为甚么甚么的呢。”

 宦萼也不答应。他见宦萼不动手,便道:“一个男子汉大丈夫,受了人的气就罢了不成?男儿无,寸铁无钢,做汉子的人一点气也没有,可还成个人?”

 尽着啯啯哝哝个不祝宦萼被他在耳旁絮聒,也睡不着。知他还想,便道:“不用多说了,也是拿你出气。”

 勉强挣着,又了一阵下来,实在动不得了。刚要睡,这侯氏又推他道:“我大嫂子还得罪过你呢,难道就罢了?”

 宦萼心中暗笑,口中说道:“哎哟,我的气星儿也没有了。况你嫂子一妇道家的,我也不同他一般见识,你饶我睡睡罢。”

 侯氏知他不肯动了,也才安心去睡。

 那娇花在后听得他二人两三番大干,急得火气上腾,喉中不住发,忍不得尽着咳嗽。宦萼知他是想分惠之意,笑道:“我连你舅的气都没本事出了,何况你咳嗽?劝你安心睡罢,你便咳楂了喉咙也没用了。”

 笑了一阵睡了,不题。

 再说那游夏到了一个外科铺中买了些止痛消肿的末药,将物擦了。回来在他一个表兄甘寿门前过,他想道:自从娶了这罗刹进门,终在家当奴才,时刻也不敢离,久不曾来看哥嫂了。今经过,何不进去看看?一直走到天井内,见甘寿蹶着一嘴白胡子,眼泪汪汪,头上顶着一块大捶衣青石,两手扶住壁,立直跪在那里。游夏走进前来,低问道:“想又是哥得罪嫂子了?”

 甘寿叹了口气,道:“我吃了雷也不敢得罪他。无事寻事了,好端端的拿我这样凌辱。”

 游夏道:“我见嫂子,替哥求个情去。”

 甘寿急道:“你不要替我添祸,等他子瘫些,自然饶我。”

 那熊氏在房内听见说话,叫他的老女儿道:“老姐,你看那老奴才同谁说话呢?敢是哝哝唧唧的咒我么?”

 那女儿出来一看,道:“是游大叔叔来了,同爹说话呢。”

 那熊氏喜道:“我正想要请他来呢,来得好,快请进来。”

 游夏听得,忙走入房中。作了揖坐下,道:“嫂子这些日子好么?前次在我家简慢嫂子回来。”

 熊氏道:“你没得说,一个至亲骨家,你费那些事,我已酒醉饭,还要吃甚么?那一,我呷了没有二三十斤酒么?你婶子的酒量倒也替我差不多。”

 游夏道:“我哥怎么又冲撞了嫂子,叫嫂子生气动怒?”

 熊氏道:“你哥那老奴才,但胆子正气多着呢,我提起来就牙,恨不得嚼他的。我前会见你家婶子,说烧茶煮饭铺扫地全是你,连马桶都是你倒,好不小心勤谨,说他还要打打骂骂的。我就说了他几句,一个人不要折福,一个丈夫殷勤胆小到这样个地位也就罢了,还要怎么样的呢?”

 游夏一肚子的苦正没处告诉,便接口道:“我昨受了一场大冤屈,不好告诉嫂子的。你是有年纪的老嫂子,同母亲一样,就说也不妨。昨晚上又不曾为甚么,拿芦柴做个小夹,几乎把我下身夹做两段,皮都肿塌了。我才偷空出来寻医生,上了些药。因在门口过,进来看看哥嫂。嫂子,你说世上可有这样非刑?”

 那熊氏道:“哎呀,就有天大的不是,别处打几下罢了。这个亏他下这样狠心,【不责其行而责其夹,不惜身躯而惜此物,妙甚。】怎么舍得?看着不心疼么?你说我今为甚么生气?我是个老嫂子,也不怕你。我粪门旁边原有个痔疮,这几忽然发起来,又疼又的,受不得。前请了个医生来看,他说我酒过度才发了的。这么胡说道的信口胡诌,你看看你哥那个贼样,还些甚么?要果然是这上头发的病,我就受些疼也没得怨,何尝有来?要说酒或者倒还有些,论起来也不多。一到晚,零零碎碎呷几斤干烧酒,怎算得过度?我故此就不肯吃他的药。早起到命里头去,没法了,叫那老奴才来替我,大约必定好些。谁知他的胆子大多着呢,嫌我的脏,不肯替我。我恼了,才叫他跪着的。”

 游夏不由得要笑勉强忍住,假说道:“我当别的事,要是这样说,嫂子错怪了哥哥了。我哥可敢嫌嫂子脏?这痔疮是脏毒,全是一团火。人的舌头上也是有火的,的那一会儿虽然受用,过后更疼得利害。这是哥疼爱嫂子,怎么倒恼他?”

 熊氏道:“我不信。人都说有人会奉承大老官的,替他痈舐痔,那怎么过呢?”

 游夏道:“我怎么敢欺哄嫂子?事情怎么比得?那是外人,口图奉承他那一会受用,过后管他疼不疼。嫂子跟前,哥如何舍得?”

 熊氏想了一想,道:“要据你这样说情,还可饶恕那老奴才,起来罢。”

 游夏忙出去,替他掇下了石头,扶他起来。甘寿把捶了几下,膝盖,一瘸一点的走了进来。熊氏瞪着眼,道:“要不是游大叔替你分辩明白,定叫你跪到明早起。这一回饶过你,下次再要大胆。”

 牙一咬,道:“仔细着你的狗命。”

 又道:“你嘴上的都白了,还不如大叔一个小伙子,你不羞么?你别人赶不上也还罢了,自己一个亲表弟也赶不上。你不如撒泡死了罢,你活着现世。你看他待婶子何等小心,是怎个孝敬法子,你也请教他教导教导你。还不去预备些酒饭来投师呢。”

 甘寿亏游夏救了他,感激得了不得。虽心里要请他,不敢作主。听得熊氏吩咐,忙去街上,到大荤馆中,掇了四碗上好美肴并些果品之类,又是一小坛上好的金华酒。将菜碟摆下,斟了酒,送上熊氏,让游夏坐。游夏道:“哥站着,我怎么好坐得?”

 熊氏道:“他应该站着伺候,你只管坐着。”

 游夏道:“哥在嫂子跟前站着罢了。我是兄弟,如何使得?那里有这个礼?”

 熊氏向甘寿道:“看大叔的面上,赏你坐了罢。”

 他掇了一个杌子,打横自坐,让游夏同熊氏对坐了。熊氏让游夏吃了几钟,游夏道:“我的酒量有限,倘一时醉了,回去怕你婶子怪。嫂子请自已多用几杯罢。”

 熊氏看着甘寿,道:“你竖起驴耳朵来听听。婶子的家法这样严,大叔是这样畏敬的法子,也不枉自是个人。”

 说着话,他一连喝了许多酒下去,把心事赶出来了。向甘寿道:“你先听见大叔说了没有?他这样个壮小伙子,昨婶子恼了,还把他的下身夹得稀烂。要论起你这有名无实没用的老奴才来,该拿铁夹剪夹得碎碎的喂狗才好。我见你年老了,这样宽恩待你,你还不知感激小心呢!”

 又吃了一会,游夏起身告辞。熊氏道:“又不是外人家,多坐会去罢,忙甚么?”

 游夏道:“外面晌午了,恐你婶子要吃午饭,我回家去服事。”

 熊氏道:“老奴才,你看看大叔在外边还记挂着婶子呢。你在家还懒动,样样靠着老姐。他明嫁了,你也不动罢,除非就死了。”

 向游夏道:“你要为别的事,我不放你去。你为婶子的饭,这是要紧该去的。空空坐了,闲着常来走走,教导教导这老奴才。”

 游夏道:“我知道。”

 走了出来。甘寿送到大门口,游夏道:“哥,你有年纪的人了,凡事顺着嫂子些罢,不要讨苦吃了。”

 甘寿愁着眉道:“别的罢了,那个痔疮怎么个法?如何倒怪得我?”

 游夏叹了一口气,道:“不好对哥说的,我甚么不,还打打骂骂,扯不得直呢。也不过头两次恶心些,惯了也就不觉。哥,古人说得好:在人矮檐下,怎敢不低头。说不得那不得的话了。”

 说罢,别了回去。

 甘寿见他去了,要进去,怕熊氏又寻事打骂,到街上去躲得一会是一会。信着脚步走到大街,见一个广货铺内摆着几角先生卖。他心有所触,想道:把这东西买一个去送,或者宽恕我些,也不可知。身边还有先买酒菜剩的几钱银子,遂买了一个,藏在袖中,欣欣的回来。一进房,熊氏骂道:“你送游大叔出去,就躲死不进来了,我当你永远不回来了呢,你一般的还要来见我。这老奴才,样样惹我生气。”

 甘寿等他骂完了,向袖中取出那角先生,双手捧着,道:“我到街上去,偶然看见这件东西,买了来孝敬。”

 熊氏一手接过,看了看,喜笑道:“这东西做得倒有趣呢。”

 正在说着,不防他那女儿老姐一把抢过去,道:“妈妈,把恁个鱼泡儿给我顽罢。”

 甘寿忙夺过来,道:“我的小姑太太,这是我的救命主。你要跌破了,就活杀我了。”

 熊氏要问甘寿用法,见女儿在跟前碍眼,忙拿了十多钱给他,道:“你到门口等着去,看过路有卖的,买一个顽罢。”

 那老姐拿着钱出去了。

 熊氏笑问道:“这东西好是好,怎个用法?”

 甘寿道:“自己用也得,拴在我身上用也得。请到上去,我做给看。”

 熊氏便忙忙上。甘寿怕女儿来,挂了门,也上去。将两袜带解下,拴在那角先生,替熊氏子,叫他仰卧,又替他扎在脚后跟上,弯着腿,入户中,手扳着脚尖,来回进出。熊氏笑道:“好是好,我费力得很。”

 甘寿道:“怕费力,让我来。”

 替他解下,系在自己间,同他舂捣起来。熊氏久未做此事了,今忽然得此,那里肯就住?两人足足了半。老姐来叫门方歇。因有了此物,熊氏此后待甘寿大不相同,心疼他了不得。甘寿暗暗念佛,又买了三四个来送他备用。还拿了一个供在祖先龛内,朔望烧香叩拜。谢他之力,免了多少打骂。

 再说游夏别了甘寿,路上暗笑道:怕老婆竟骗得出肥嘴来吃,可见不可不怕。卜氏那吃了饭,房中独坐。又想起昨的事来,暗道:世上想偷妇人的汉子还恐怕偷不到手,我倒好意去就他,以为十拿九稳,【偷妇人之汉子固有,偷妖怪之汉子决无也,如何怪得他人?】得尝他那妙物。谁知这样个大汉子,却是个蠢货,一点窍也不知道。古人说,大汉不呆真是宝,一丝不错。当面错过了这样好东西,真是可惜。

 心里想着,火又动。昨还有剩的冷酒,喝了几碗。走到临街窗子内,往外张人解闷。忽见两条狗搭链在一处,他家那条大黑狗急得在旁边跳,张着嘴,伸着舌头。抱住那母狗头,伸出个通红的膫子来混耸。他不由得中的那水的达达往外滴,想道:狗的这东西也有这样大,虽与人的不相像,大的自然也得。遂开了门唤那狗。狗见主母唤他,跳下走进门来。卜氏看他那膫子还不曾收进去,用手捏了捏道:“比我家那忘八的强大了,我同他试一试,看他比人得何如?”

 遂关了门,唤着那狗,忙走到屋里,子,仰卧在一条凳子上,股放在凳头外边,两足楂开。狗通人,见了这个样子,他也是急了,拿鼻子把户闻了闻,竟伸舌头上几下,即跳上身来,两只前爪抱住卜氏的,那膫子向戳。卜氏忙伸手去捏住,导入牝中。那畜生也知道往上爬爬,尽着往里耸了几下,把子上那大疙瘩都送了进去。狗属火,物大热,世间人及畜类物皆筋而已,惟狗肾内中有骨一条,故此甚是坚久,得那卜氏快活难当。他自到游家,不尝此美味已久,今忽得此,享用奇物,觉比当那两个摇鼓儿的同那两个花子强多,算生平第一次受用了。了许久,狗才了跳下来。卜氏觉得浑身松活了好些。自得了这件乐处,每栽派游夏定要买牛四斤煮,一两次喂他。【从未闻亲夫买夫,大约只他一人而已。】但吃饭,先盛一盆,用汤和了喂狗。【卜氏如此敬这狗,也是举案齐眉的派头,但所为略差些。】饭后无事,就撵了游夏出去,他定同这狗高兴一次。

 那游夏只说子憎嫌他,故此撵了出来,且落得在外边躲躲。逢人便高谈阔论,数黑道黄,讥议长短,【此辈好讥议人长短者,宜乎有此等子。】那里知他令正在家中干这样的风乐事?起先卜氏里同狗郎君取乐,夜里还叫游丈夫。既经了狗的此道,他后来觉游夏之舌不及那狗肾百分之一,得一毫趣味也无。晚间将游夏撵到前边客位内去睡,他把那狗唤到上同卧。因同那狗行乐之时,被他那爪子上的指甲抓得皮生疼,想了一个妙策,做了四个布套,将他四个爪子套祝【谚云:丑人偏作怪,黑馍馍一兜菜。卜氏之谓。他丑是丑,想头颇异。】他马爬在枕上,黑股高蹶,那狗也就如跳母狗一般,爬上背来耸。那雄狗跳母狗,被他将肾锁住,故不能施展其技。卜氏锁他不住,任其肆行拽,每次定有一二更才祝真是心快意,暗悔不早想到配了此狗,却空空守着那没用忘八的舌头。

 那游夏见卜氏久不用他,以为他大发慈悲,宽恕他了,暗自欣庆,那知这些妙处?【甘寿在祖先龛上供角先生,游夏亦当绘此狗供于祖先之旁。】这狗几次之后也就惯了,一到天晚,就跳上去等,间或间也到上去睡。游夏游见了要撵他,卜氏道:“一个看家有用的狗,比你这没用的忘八强几十倍呢。凭他睡睡罢,你撵他怎么?”

 【自来但闻鹊巢鸠夺,不意下人之卧榻竟为狗所据。】游夏或偶然将那狗踢一脚打一下,便被卜氏骂个三两夜还不肯祝那狗或一时兴动,向卜氏身上混爬混跳,他便撵开游夏,就子,或仰卧凳上,或爬在沿,任他高兴。他疼那个狗胜似游夏十分。

 约有半年余,这卜氏竟怀孕起来,柳斗般一个大肚子腆着。游夏心暗喜,还只道是他这样个匪物也可以下种。倘生出个儿女来,不但可以说嘴,或子看儿女分上,又宽待他些,也不可知。忽一,卜氏肚痛,要生产了,游夏忙去请丈母来收生。到了他家,水氏不在家中。忙同舅子卜之仕寻到他一个干姐夫杨大家中,才寻着了。

 这杨大的子是水氏认的干女儿,只见水氏吃得脸红红的,游夏说他女儿要分娩了,特来请他。水氏没奈何,才同来了。你道水氏在杨大家做甚么事?几时认的这门亲?这杨大是个轿夫,有三十多岁,结结实实一条壮汉。他名字叫做杨大,好个物也就放样的大。他穷苦人,挣了半世才娶了个老婆,只得十七岁,倒生得小巧。成亲之夜,他恁大年纪才得了个老婆,好似饿虎扑食一般,那管他的死活,一下把这女子的崩了,几乎丧命。扶养了半年才好了,那骨再合不拢,走路弯着还是有些瘸瘸的。后来但是一次,这女子哭哭啼啼,受不住,杨大总不得畅意。年余后,这女子怀了孕,有六七个月了。那杨大一酒醉,拿出抬轿的力气来,把胎伤了,死在腹中。请了水氏来收。整整了半半夜,才取了下来。水氏夜深回不得家,又因辛苦了,多用了几杯,就在杨大家睡下。

 杨大也有半酣,想道:这婆子也才四十多岁,生得这等肥胖,必定是我的对子。他一个走千家的婆娘,也未必是甚么贞节的,且他一。若出事来,不过到官挨一顿板子。半夜里梦见做财主,且快活一会是一会。上前叫了几声,不见答应。又推了两推,也不见动。大着胆,竟公然将他子轻轻褪下,偷爬上身,将起来。水氏梦中惊醒,谁知下嘴被他堵住了,连上嘴都不做声。杨大见他心悦诚服,遂鼓勇大干。那水氏不多时上嘴哼哼的震耳,下嘴响亮得惊人。鼓捣了半夜,两个了个心快意而后止。

 水氏被他这一下得魂落在他家了,没三不到他家来。外面得银钱就到他家沽饮,二人饮得酒兴浓时就干一度。杨大的子不但不吃醋,反感激水氏了不得,再三谆嘱,千万来勤些,他好之灾,【世间妇人皆如此女,则风可止矣。】竟认水氏做干娘。水氏因疼干女儿,并波及干女婿,常来替女儿当灾。这正在他家小饮,卜之仕知道他娘常在干姐夫家,同游夏一寻,便寻着了。水氏心三杯落肚之后,等干女婿拿物来孝敬他。不意亲女婿来说女儿要生产,不得不去。

 到了女婿家,女儿肚疼紧了一两阵,要生了。水氏忙接时,头一个竟是一个小狗儿。水氏吃了一惊,游夏替卜氏搂着,看见也吓了一跳。【养得好儿子,这却说不得嘴了。】卜氏自己心中明白,毫不介意。又陆陆续续下了四五个,也有狗头人身子的,也有有,也有没的,也有产下是死的,也还有叫的。游夏只疑是得了甚么戾气,以致有此妖孽,那里疑是狗的令郎。【多银所生者,才真是狗弟子孩儿。】恐人闻知,忙忙拿去埋了。他娘知道女儿而多,也猜了个几分,却说不出口。但暗暗懊悔,可惜白费了好些钱,送了那些摇篮衣服被褥之类与这样狗外孙,不若留着买酒养杨女婿。【狗外孙,羊女婿,恰对。】水氏忙忙把女儿收拾完,又到杨家去收拾。女婿到底同他高兴了一度,完了愿心,方才归家。

 且说那卜之仕听见妹子生了几个小狗,他走了来看妹子。坐下笑问道:“我听见你养了几个狗外甥,可是真么?我来看看,怎么一个也不见?”

 卜氏道:“你少要说傻话了,你听见谁说来?”

 卜之仕笑道:“我听见妈说的。我从没有听见人下狗,我故此来看看是个甚样儿。”

 多银不好答他,拿话支吾道:“妈这些时在家做甚么呢?”

 他道:“妈常不在家,十倒有七八在姐夫杨家。”

 多银道:“是那里这么个杨姐夫?”

 卜之仕道:“是妈新认了这么个的女婿。”

 多银道:“你又来胡说了。”

 他道:“我怎么胡说?是我亲眼见的。我见他常常在杨姐夫家过夜,又常不住的往他家去,一去就是半,定然吃得脸红红的才回来。我也有些疑心,那一我去看看,他家的门掩着,我就推开走了进去,到了院子里房门关着。听见妈哎哟哎哟的叫,我在外间窗子里一张,那干姐姐在凳上睡觉,再往那间房里一张,原来杨姐夫同妈光,在肚子呢。我看了一会,只见妈仰巴叉的睡着,先还听见哼,后来动也不动,嘴里连声气儿也没有了。我说这一下可死了,打算要进去叫他一声。想起当年为他同爹,我笑了一笑,被他打了一顿,我若叫他去,设或没有死,又好讨他打骂。我想就是死了,叫做老和尚背着二斗米,是他自讨的,与我相干?我就回来家,不想他没有死,第二又回来了。我想女人家的这东西这样喜欢人,像你在家的时候,同那两个花子两个摇鼓儿的好,我问你,你们的那东西同男人得很有趣么?”

 多银笑道:“你是那里这些瞎话,信着嘴混讲混说。”

 他道:“我倒是混讲,我看见不知多少回数。我不管闲事罢了,况我的唐泛个膫子倒大得好看,像一皮条,稀软的不会得硬起来,又不得,要我的膫子会硬,你的我不会,肯给外人。”

 多银见他不住说,便道:“你家去罢,恐怕妈家里寻你。”

 他道:“我来时,妈妈往杨姐夫家去了。那里就舍得回来,有半捣呢。”

 又笑道:“我正有一句话要告诉你,再记不得。方才提起,我想了起来。你嫁过后,他们四个还常常来在门口摇鼓儿讨饭,我先也不理他。那一,我把他们一把拉住,吓他道:‘你们几个生生把我妹子死了,正要到衙门里告你们去呢。你们还敢来?众位街坊来帮我拿一拿。’吓得他们挣脱了好跑,此后再也不敢来了。”

 说毕,哈哈大笑。多银见他只管混说,怕游夏回来听见,数了二十文钱递与他,道:“要买些烧饼你吃,你妹夫不在家,你自己去买了吃罢。你快去,我要睡睡呢。”

 才把他支了出来。

 一佳节,水氏替一家妇人收了生。扰了那人家的雄黄酒,也有半酣。又得三星谢仪,他买了一只烧鸭,打几斤好酒,又买了些粽子,到杨大家来。一则过节,二则消酒兴。走到内中,悄无人声。原来杨大的老婆有病,他娘家接了去了。杨大同伙计们吃了一烧酒,醉了回来,在家屋里凳上睡觉。水氏上前将他摇醒。杨大见了这些东西,笑嘻嘻道:“大节下,我没有得请你老人家的,反倒又费你的事。也罢也罢,我扰了你的鸭子,停会吃上兴来,我请你吃罢。”

 水氏也笑了。杨大忙去切了鸭子盛上,拿个盘子来装了粽子。又拿了钟筷来。二人就并坐在凳上,一递一口的饮酒。水氏道:“才到屋里去,姑娘怎不见他?”

 杨大道:“这几总不见你来,前我熬不得了,又同他了一,把旧病又发了。这几,小肚子连痛得要死。昨他娘接他过节去了。”

 水氏道:“你也是个冒失鬼。既知道他有这病,轻巧些是呢。”

 杨大笑道:“何尝重来?他各人不济,我还是提心吊胆的呢。要是你老人家,还嫌我轻得很呢。”

 那水氏笑着拧了他一下。杨大让他吃酒,水氏道:“我方才在那人家,他让我吃了好几杯雄黄酒,到此时头还轰轰的。且略消停一会再吃。”

 杨大道:“我方才同伙计们吃公东,多了两杯,也还不大醒。且趁酒兴一会子,等醒了再来吃。外边将有午时了,我们个毒着。”

 就替水氏衣裳。他原是为此而来,岂有不乐从之理?两人光了,水氏就睡在凳上,杨大站在地下,扛起腿来就

 且说南京的轿夫论码头,一个码头上有十二名轿夫。一条街上一个码头,单做这一条街上的生意。他们在县中册上有名当差,他这十二名算有名正身。县册无名,在码头上做生意者,谓之散班。月月帮贴些须与他,正身应当官差。南京城中共有八百个码头,这是历来旧例。他们这个码头上,因大节下,众人聚在一处商议。十二个人每人出几分银子,买了些酒粽子打平火,杨大也在那里。他丈母昨来接女儿,杨大打了几斤酒来相待。他丈母不曾吃,便同女儿回去。杨大昨夜又抬人去吃戏酒,在那家吃了些抢盘,回来夜深,也不曾吃便睡了。清早起来,闻得酒香。大热天,凉凉的酒,几气喝了,已自有了半酣。又同众人去吃,一连几大杯,就醉了回来。那十一个还在那里吃,内中一个道:“杨大哥的酒量每常还好,今吃不多就醉了。”

 一个道:“他来的时候就醺了,一连喝了七八钟烧酒,又没吃个菜,他不醉等请么?”

 又一个道:“都不是。这一向我见卜家那胖老婆常到他家来走动,又常带了酒肴来,一进去就是半,大约两个人有个勾搭帐。不然非亲非戚,他来做甚么?今想是等他拿些东西来过节,两个。庆赏端。杨大哥享用莲蓬,那胖老婆那独孔藕的意思。”

 一个道:“你是这样猜。据我看起来,两个学生打架,为笔。那婆娘替人家收生,或看娃娃病,争一个钱来就像眼珠子一般,他肯做这赔钱养汉的事?”

 一个道:“这倒不相干,杨大哥的本钱也还像个样儿。他若爱上了,敢是就舍得。”

 正说着,只见一个名张三的出去溺,笑着进来,道:“那胖老婆拎着一只烧鸭,一串粽子,一瓶酒,到他家去了。”

 先那一个道:“何如?我嘴上有硫磺,一猜就灼。我就猜杨大哥是等他来过节,可被我说着了。他两个必定又要高兴,我们何不大家去逦狗尾。拿住了,讹上他一家,也他一下子过过节。”

 一个道:“使不得。若单是杨大哥同那老婆干事,我们去还可以。他有那少年妇女在家,如何去得?”

 又一个道:“我昨见他丈母来接了女儿去了。”

 一个道:“他家既没人,这还可以行得。”

 又一个道:“他难道是呆子,大白里两个要干事,可有个不关着门的?我们隔墙爬进去不成?闹到了官,不成,股上挨一顿好板子。”

 内中一个叫李四的道:“看大家的造化,膫子可行运不行运。我去探探来,若关着门就罢。要是开着门,我悄悄进去看看。他们要是吃酒,我就回来。要是干事,我来叫你们同去。”

 一个道:“他要看见你呢?”

 李四道:“要看见我,就说我来看你酒醒些没有,约他来吃酒。”

 众人都有了酒意,高兴起来,道:“有理,你快些去。”

 李四走到杨大门口,轻轻一推,那门随手而开,并不曾拴死。是水氏来时,不知杨大在家不在家。后来两人高兴时不但情兴如火,况都还醉醺醺的,那里还想起来呢?李四蹑手蹑脚走了进来,只听得一片响,又听那妇人叫道:“哎哟,好大巴。我的哥好,我要快活死了。你再狠些。”

 又听得杨大笑道:“我这样狠,你还嫌轻呢,要是你那女儿,好把命都送了。”

 李四轻轻一张,见杨大扛着水氏的腿,在凳上大干。那老婆闭着眼,簸,嘴里混哼混叫。李四忙忙走出跑来,笑道:“呢,呢。快些去。”

 一个道:“不要冒失,这进去,着一个先抢子衣服。李四哥的力气好,杨大哥素常醋你三分,你便上去抱住他,张三哥手脚伶便,你便抱住那老婆,我们只说同他顽,要个头儿的意思,十分要闹起来,现有子衣服,他二人又是光着,叫破地方到官也不怕他。”

 众人道:“有理有理。”

 遂一轰齐到他门口,悄悄进去,把门拴好。

 他两人正到兴头上,也不防有人来。况那水氏语叫得震耳,那里还听得人脚步响?众人推开房门,一拥进去。一个先抢了衣服抱在怀中,李四上前打背后一把将杨大抱祝那水氏正闭着眼哼,睁开一看,吃了一惊。刚才要挣起来,那张三也从后面连胖一把抱住,两只手就捏着他两个头。水氏挣不,只拿一只手掩着那水叽叽的门。杨大见众人,只说来拿,面容失,要想动手。不但人多了,料敌不祝只李四抱住了他,要挣脱了尚难。只得软说,道:“好弟兄,我们一个同行伙计这么几年了,就是别人算计我,你众弟兄该卫护我才是,你们倒反拿起我来?”

 众人笑道:“杨大哥,你错会了主意了。我们一个好弟兄,也犯得上来拿你么?卜这件好东西是有名的,【这才真是谬奖,不知在何处驰名?】你也受用够了。今大节下,我们托哥福都沾些余光,想来尝尝新的意思,你舍得舍不得?我们明凑个大东,一来谢哥,二来陪不是。哥,你怎么说?”

 杨大见他们不是来捉才放了心,笑道:“你们这些斫脑瓜子的,有话好讲,冒冒失失跑了来,吓了我一跳。老四,你放了我商量。”

 李四笑道:“我放了你,你好变卦。”

 杨大道:“呆瘟,卜光的你们拿着,还变甚么?”

 一个道:“你放了杨大哥,他不是那样人。我们好弟兄一场,就给我们大家享用享用何妨?这叫做火攻纸马铺,落得做人情的。”

 李四也就放了杨大。杨大向水氏道:“如今他众兄弟们是这个主意了,你怎么说?”

 水氏虽然是个妇人,此时被一个陌生男子光抱住,十多个横眉竖眼的小伙子都望着他,也自羞愧难当的。听这杨大问他话,低了头不啧声。又一个道:“卜怎么好说得?哥若肯了,他还有不肯的么?”

 杨大道:“我有甚么不肯?”

 因向抱水氏的张三说道:“你放了手,等我同卜商议。”

 张三道:“这一放,就想要金蝉壳了。”

 那一个道:“你放了他,子衣服我现拿着,他难道光着股跑出去么?”

 张三也就放了。杨大向水氏耳边悄语道:“这事不得开,不给他们一下子,人多势众,出事来,就大丢丑了。说不得,你给他们了了心愿罢。”

 水氏到了此时,也无可奈何了,也悄悄的道:“这么些人大睁着眼睛看着,怎么好做得?”

 杨大道:“这容易。”

 向众人道:“列位弟兄听我句话,卜见众位在这里,大约也辞不得了。但列位都请到天井里站站,一位一位的轮着进来。不然都在这里,不但他妇道家不好意思,就是列位心里也过不去。”

 众人道:“这使得,我们出去。”

 一个道:“我们论年纪的次序罢,【古人兵戈中存礼让,而此等事尚序齿,到底古风较今不同。一笑。】省得你争我让,我们都是序过的。”

 指着一个年长的道:“哥,你就请先上。”

 众人说着,就出去了。杨大向那拿衣的要了穿上,也出去了。

 这一个上前将水氏抱住,先亲了几个嘴,才自己衣服。这一起轿夫,大热天都是披着一件小兰布衫,光着腿,下穿一条麻布。把衫子一撂,子扯下,就是光。他先见水氏赤着身子,一身紧揪揪雪白的肥,两个滚圆的大头,下身虽用手掩着,觉得鼓蓬蓬的馒头一般,一大些,好不动火。那物已硬久了,将水氏放到凳上,着就戳。水氏还故意用手掩着,那人笑着在他耳边道:“你合一句俗语,叫做子捂着牝生者,拿开手罢。”

 水氏也笑了笑拿开。他是才同杨大干事的,户还水淋淋的,一下攘个到底,起来。去一个,一个接着上。内中大的小的,硬的细的,长的短的,久的快的,种种不一。已轮了六个来的,水氏觉得也有得有趣的,也有淡而无味的。到了第七个,物既大而本事又高,轻易不。水氏被他得着实受用,觉比杨大强多。因外边人众人,不敢声唤,只拿颠。乐极的时候,反把他搂过来送嘴递舌。悄向耳边道:“哥你好手段,你姓甚么?”

 他道:“我叫做张三。”

 水氏搂住道:“好三哥,你再狠些快些。”

 张三承他格外垂青,也竭力以事。多时事毕,又换一个来。那水氏一看,就是先抱着杨大的那人。将进去,水氏觉他的物比张三的又还长雄壮些。一上手就有千余。水氏被他得丢而又丢,心爱至极。问他姓名,他说叫做李四。他的工夫比张三更久,方才完事。水氏经他二人这大了半,兴也足了,中也就算足了,到第九个上,水氏也就觉得有些吃力,低声的说道:“你歇一歇,让我略停一停。”

 那个道:“我们等了这一会,熬得慌了,既承你的情,就一个人情做到底,略忍忍儿罢。也快了,只得我们三个了。”

 越送得利害。水氏只得忍受。

 十一个人自晌午起,直到将落,方才完事。众人齐笑着说道:“多谢了。”

 又向杨大道:“多扰哥,改酬情。”

 哈哈大笑,出门而去。杨大关了门进来,看水氏时,见他坐在凳头上,两只脚踩在地下,腿大揸着,皱着眉,手着小肚子,那滴滴达达往外滴,那上沾得黏达达的,活像个胡子嘴喝了子茶一般。这水氏四十多岁的妇人,又生得胖壮健大,虽经这些人蛮了半,竟还不觉得狼狈。杨大问他道:“你觉怎么的?”

 水氏道:“小肚子得很,眼里有些酸疼。”

 杨大道:“你还仰睡着,等我来替你。”

 扶他睡下,杨大下一只鞋来,按在他小肚子上一阵,那一阵阵汩汩出。杨大一面着,一面笑说道:“古人说的话一点也不错,他说,世上人吃到老穿到老学不了,千真万真。我那一偶然听人说闲话,他说这些贼抢了妇人去,有三五个贼人共一个的,或十多个贼人共一个的。再妇人少了,拿了去传营,四五十贼共一个,得那妇人的肚子像柳斗一般了。拿鞋底烤热了尽了又。我听在心里,谁知今你竟用得着。”

 水氏笑骂道:“都是你这斫刀的引的头,叫我吃这一场亏。还说这鬼话呢。”

 杨大道:“你不怨自己进来不关上门,倒埋怨我?”

 水氏道:“我当你不在家呢,后来就忘记了。”

 杨大道:“事已过去了,也不必抱怨了。我看你的这东西还是照旧的一个窟窿,又没有裂开,又没有塌皮,并不曾坏了甚么。下次小心些就是了。”

 两人笑了一阵,杨大又用手替他抹了一会,见中没得了,寻了块破布来,递与水氏。揩净了起来,看地下时,淌了一大滩。杨大撮了些灰来掩了。水氏走进房中,到上坐下。杨大点上灯,来厨下把酒略温了一温,把鸭、粽子掇进来放在桌子上,掇了靠放下,光了同水氏相搂着吃酒。杨大道:“你饿了,吃个粽子。”

 水氏道:“我不觉得饿,肚子还有些。我不吃,呷几钟酒罢。”

 杨大道:“我从早晨起来就喝了一酒,被他们来闹闹吵吵的,到这昝晚,连饭糁儿还没有尝着呢。我可要偏你了。”

 一面剥粽子,就把鸭子吃着。一面笑说道:“说话都有个谶语,我先说扰你的鸭子,停一会请你吃罢。果然就吃了这么些。”

 水氏把他拧了两把,顽笑了一会。杨大把鸭子粽子吃了一,二人收拾了同睡。杨大摸他的户,道:“好结实东西,就是生牛皮做的,被这些人捣了半,也捣豁了些。你这个就不曾坏了一点儿。”

 水氏笑着将他打了一掌。杨大道:“顽是顽,笑是笑,今大节下,你的兴大约是足了,我先虽了一会,并不曾尽兴,你再给我足一足兴罢?”

 水氏道:“还兴呢,再兴兴,我好送命了。”

 杨大道:“不妨事,我试试看。若不得就罢了。”

 水氏拗他不过,只得让他上身,才几下,水氏推住:“来不得,里头深处有些疼呢。你睡睡,到天亮看好些再罢。”

 杨大也就下来,大家睡了。

 直到天明醒来,杨大问他道:“你这会子好了?”

 水氏道:“肚子虽不,两骨倒有些疼起来。”

 杨大道:“这是那些孽障们蛮撞的,我再看。”

 二人又起来。水氏道:“不得,里头虽不觉怎么了,这盖子骨疼得很。”

 杨大下去看了一看,见肿得像个大馒头一般。杨大道:“你又不得,我又得慌,这怎么处?”

 水氏见他着急,爬起来一把攥着物,用口一阵呜咂,咂得杨大骨软筋酥,冒了出来,水氏都咽了。杨大感他不尽,抱住亲了二三十个嘴。

 二人起来梳洗了,水氏道:“我此时要家去,下身疼,走不得。你叫乘轿子来送我,去到家打发他钱。”

 杨大笑道:“他们还好要钱的,那就太没天理了。”

 又道:“你既下身疼,住两,等好些再去罢,忙甚么?”

 水氏道:“我家中没人,只大孩子在家。我昨只说到你这里来,还回来大节下同孩子过节,谁知被他们罗唣来,就耽误住了。我今要回去看看。”

 杨大道:“也等我买些菜来,你吃了饭去。”

 水氏道:“等不得,我不吃了。”

 杨大留他不住,就到码头上去。众轿夫向他笑道:“昨多扰哥。”

 杨大笑道:“你这起天杀的,也放轻巧些,拿出抬轿的本事来,被你们把他都瘫了。他要回去,走不动,你们抬乘轿送送他去,还好要钱么?”

 内中那张三、李四两个,昨承水氏亲爱,就跳起身来,笑道:“那里有要钱的道理?我两个送了他去。”

 二人抬了轿子到杨大门口落下,水氏出来上轿,二人笑道:“昨多谢。”

 水氏笑着瞅了一眼,上了轿。二人抬上,直送到了他家。水氏下了轿,说道:“你等着,我取钱来给你。”

 二人笑道:“我们不要钱,多谢罢。”

 水氏在手指上摇下两个银戒指来,每人赠了一个,他二人不肯受。水氏笑道:“这不是给你做轿钱,是送你们做记念的,好好的收着。”

 他二人方笑作谢收了。水氏道:“这个不要给你杨大哥看见要紧。”

 二人答应道:“我们知道。”

 抬着轿去了。

 水氏过了四五才觉得全好。又迟了两,那两只脚不由得又走到杨大家来。杨大看见他,一把搂住,先亲了个嘴,就伸手去扯开子,摸他的户,道:“你全好了么?”

 水氏道:“好了,也疼了好几。姑娘还没有回来么?”

 杨大道:“没有呢。我前去看看他,病还没有好。来家没人服事,他就好时也不,倒不如等他在娘家住着去罢。只要你老人家来勤些就是了,稀罕做甚么?”

 又道:“我前没有得尽兴。你既好了,我们今尽一尽着。”

 水氏道:“且慢些,等我去关了门来。”

 遂出去把门拴好,犹恐不牢,还寻了子顶祝他虽是伤弓之鸟,也可谓贼去关门。进来同到上,掀天揭地,大干了一番。事毕睡下,水氏有心问道:“前众人中,那两个姓张姓李的好壮小伙子,比你还利害。”

 杨大笑道:“他两个都才二十多岁,有名的胜叫驴张三、铁捶李四。我们向几个人到水西门弯子里打钉,赔本事赢东道,数他两个是魁首,那软弱些的婊子都有些怕他。大约那把你伤的就是这两个天杀的了。”

 水氏心中方知他二人的混名,牢记在心。水氏被那些轿夫伙之后,这种人可还有甚涵养,顾甚羞?以为是一件趣事,每每互做笑谈,传得这条街上人人皆知。

 这街上住的有一个富豪子弟,他祖父也都历仕过。他复姓单于,单名一个学字。年才二十以外,生得柔媚,宛如女子。做人倒也不甚凶恶,但生,且酷好戏谑。他戏谑起来,所作所为都是人想不到的谑法。

 南京上元灯市中,极其热闹。自初八起,到十八止。卖灯者固多,而看灯者更多。两边楼上,或是王孙公子,或是大家宅眷,都租了看灯。窗上悬了珠帘,檐外挂上各种异灯,饮酒作乐。

 有那一种中等人家内眷,又爱看灯并热闹,要租灯楼,又无此力量,只得雇了轿抬着看灯。那市上灯光如昼,真是人山人海。内中就有那无赖子弟,便伸手到轿柜中,把妇人的鞋了下来。那妇人要叫喊,又怕羞。那时就是叫,他缩手闪开。无千带万的人,知道是谁?灯市中妇人失鞋者,十有五六人。人知有此,而年年有人去,是这一种风俗,他本家的男子也不能

 单于学最恨这一种鞋的恶少,他想了一个妙谑。到了灯节,他自己扮做女装,做一只假脚,微轿帘之外,却用钉子钉住,绣裙掩覆。他盘膝坐在轿上,手中拿着二尺余长的锥子,磨得极尖极利。他眼睁睁看着那鞋,叫轿夫抬着在市上来回走。但有人伸手来捏脚,便是那一锥。那人被戳,又不敢做声,只好忍疼避去。如此数,那轿柜的板上,血竟污,结得大厚。你道他这戏谑有趣不有趣?利害不利害?

 更有妙者,每逢端,秦淮河灯船龙舟不计其数,那两岸河房内,人俱租尽,不消说得。而在河里坐船游顽者也便如蚁。那来游的妇女小户人家,如何来得起?自然都是大家闺秀。船上虽然四面垂着帘子。照,通通大亮,虽有如无。也有一种轻薄子弟,虽不敢以船傍船来赏鉴。把他船在这船的左右前后,总追随着游。单于学也做妇人装束,坐在船上,吩咐船家专在热闹处游,引得这些少年把船都不离他。到了上午,他叫把船泊住在文庙前月牙池内,众少年的船也都远远的围绕着。他忽然叫卷起帘子,把至膝上,伸出两只大脚,在河内濯足。那些少年见了,无不含愧好笑,忙忙都开船避去。【单于学之戏谑,一是处无赖恶少,一是辱轻薄少年,较铁化之尖刻强多矣。】他中有一惊人之具,长约七寸有余,又又壮。他恃了这孽具,且又有一个动人的好脸,就专在妇女上做工夫。家有一三妾二婢,竟犹不足,尚在外边寻猎野食。他每常无事站在大门口闲望,见水氏常常在街上来往。年纪虽非少艾,却丰韵颇佳,眉目中大有致。他就高兴起来,道:“这老婆,看他这个样子,睡情定有可龋古人说,半老佳人可共。何不想法儿他一下,自有别趣。”

 尚恐他面目虽,或者心中贞静。倘一时下手不从,岂不出事来?近风闻得他同杨大私通,被众轿夫讹上朋,笑道:“这样的妇人,之尚有何患?”

 遂想了一个主意,每在门口等他。

 一,见水氏远远走来。忙叫一个小厮,附耳吩咐了几句,他便跑了进去。水氏要往杨大家去,定在他门口过。只见一个小厮叫道:“卜,你来得正好,我才要请你去呢。”

 水氏便走到跟前,问道:“你家姓甚么?请我做甚么事?”

 那小厮道:“我家爷姓单于。”

 低声道:“爷跟前的一位姨娘要生产了,养不下来,叫我去请你,快些进去罢。”

 水氏便同他进来,那小厮引到了书房门口,水氏道:“你家姨娘怎不在上房,在书房里?”

 那小厮道:“我家利害得很,爷偷娶在这里的。我不好进去,你老人家请进去罢。”

 水氏信以为实,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。见一个少妇坐在沿上,两手捂着肚子,道:“快些来,我已生下个孩子的头来了,只身子不下来,你快救我一救。”

 水氏道:“哎呀,你这么个大人家,怎也不叫个人来搂搂,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长。”

 一面说着,忙了上盖,解去裙子,把两只袖子卷了卷。伸手到中一摸,不见孩子的头,却摸着一个小和尚的光脑袋,硬的竖着。水氏攥在手中,觉比张三、李四的还长大些,是生平未见的奇物,笑得了不得。攥住说道:“原来是耍我,我把这孩子拉出来才罢。”

 攥着往外扯。单于学见他毫无羞怒之意,知他是爱上了,便两手将他拉了上。【拉上,妙。单于学身小,水氏胖大,抱他不动,故用拉也。】解带。他并不拒,任凭下。单于学便伏上身,一连几捣,全全入去。水氏觉得内中之乐无穷,真尝所未尝之乐,一下戳在一个酥酥的去处,大有妙境。耸身上,正在高兴,只见单于学了不到十数下,早已告竣。水氏一把扳住他股,道:“哎呀,歇不得,我的祖宗,你这一歇,我就要死了。快些挣着再动动。”

 单于学见他到极处,还要勉强,不意那物件已像蛐蜒虫一般,毫无硬气,把个水氏急得叫。单于学原也有百十合的本事,因自己斫丧过度,遂至如此。被水氏推下身来,一面穿着子,说道:“这样的武艺还想调妇女,保着家里的不吃野食就够了。”

 穿上了下,又穿了衣裙,就往外走。单于学脸含愧,【单于学此辱,自取之也,亦可为不自量力者戒。】说道:“你吃了酒饭再去。”

 水氏道:“嗤,我稀罕你家的吃呢。”

 啯啯哝哝,扬长出去。被他引得心中火起,到杨大家痛痛的乐了一番才罢。

 且说多银自生了那些小狗,【多银所生才真是犬子。】他想道:不过是下些狗了,又不得伤命,是落得快活的。每喂那狗。十数后,他身上干净了,也等不得满月,见那狗不住在他身上左跳右跳,便兴动起来,同他合。此后也不拘夜,或是狗一时高兴向他跳,或是他一时兴动,两个便相亲一番,不必多叙。

 一,他对门开了一个面铺,买了两头翻肥的叫驴,轮推磨。他是临街的房子,没有后院,无处拴驴,里借游家的后院拴歇,天晚牵回家中去喂着,每许送两枚烧饼。卜氏听见有烧饼就依了。过了几卜氏偶然见那驴子,有时伸出那膫子来,开了花,一个大喇叭头子硬帮帮的,打得肚子山响。他高兴道:“这件东西倒长大的有趣呢,比狗的强了许多。我何不试他一试?难道也会下个小驴子不成么?”

 兴不可遏,见那个大驴子的膫子太大,那一个小驴子的略细短些,他道:“先向这小的试试。若不妨事,再试大的。”

 那一将午,铺中将大驴牵去,换了小驴来暂歇。不多时,那驴子便将膫子伸了出来。多银忙拿了凳来放下,褪掉了子,一手牵着驴子,自己仰着在凳上,将驴子身上拉。那驴子蠢夯,没有狗通人,见人睡着,不但不敢上身,竟反往后退。如此数次,多银急了一身冷汗。坐起看时,那驴子连膫子倒缩了进去,伸手去捏捏他,反混跳起来。多银没法了,火都急了上来,又见那狗往身上混爬混跳。他牵着驴子看着,又复睡下,凭那狗干一度。一连几,那驴子也看了些,大畜生也有些灵,他虽不敢便跳,也就把那鼻子到门上闻闻,仰着头,龇着嘴,一会又来闻闻。卜氏见他教得有些要会了,越发拿狗来做个样子与他看。

 忽一,卜氏才在凳上睡倒,牵驴到跟前,他闻了闻,嘴龇了龇,膫子硬的突的,就往身上跳。卜氏大喜,忙捏住了,送入牝中。那驴子也往里耸了耸,卜氏觉得了一个足,浑身都觉得受用了。怕他太长,一只手攥住了小半截。那驴子耸了几下,不得尽,用力一送,那凳一歪,卜氏几乎跌了下去。忙放手,把凳一搬,不意那驴子觉那膫子上没了阻拦的东西,狠命往里一下,直攮到心窝之内,卜氏早已告毙。那驴子那里知道人死了,他还痛快了几下才拔出来。【试看这段,一想多银为谁,驴子为谁,狗为谁,则不足为异矣。】午后,游夏来家,要打发卜氏吃午饭。到门口敲了几下,不见来开,疑是睡着了,不敢惊他。等到西时分,恐误了煮晚饭,又要获罪。在心中着急,只得轻轻将门撬开。到房中一看,不见有人。到了后院,见多银光着下身,仰睡在凳上。两条腿拖着,那条大狗爬在身上抱着耸,见人来还不肯放。

 游夏还当是卜氏偶然醉了,乘凉睡觉,狗来放肆。到跟前,忙把狗打开,中鲜血淋漓。又见地全是鲜血,吃了一惊。看卜氏时,已经死了。心中大疑,不解其故。忽见那驴子散着在地下啃草,膫子外边血滴滴的,方知道是被他杀。又见那狗的这一番作为,方悟到前次所生皆此犬的令嗣,并非甚么戾气。只得将死尸抱了进去,展尽血污,将腿扯直了,替他穿上子。去下块门板来,停好了,忙跑去丈母家中报信。

 恰巧水氏才从杨大家回来,面上还带着些酒意。游夏将他令爱的死状细细奉告,那水氏听见女儿这个样风死法,通红了脸皮,说不出来。卜之仕咧着嘴,不住嘻嘻的笑。水氏同游夏到了他家,进去见了女尸,哭了一场回去。游夏买棺盛殓,这一回他不遵文公家礼了,竟延僧道念经礼忏。也不用庶人葬礼,整放了三七二十一天。又雇人下乡报信与卜通。

 原来卜通在土山一个姓易的财主家处馆,私通着一个学生的母亲焦氏。是个寡妇,打得火热,恋着他,有半年多不曾回来,那里知他夫人也厚上了个干女婿?可见男人以为在外边偷老婆是件极便宜极快活的事,孰不知自己的老婆在家中也会偷汉子,更受用更快乐呢。世人想到这个上头,像这样风的事不做他也好。

 卜通听见女儿死了,不得不来。到了女婿家,也哭了几声。水氏同游夏都只说多银病过,不曾告诉他那些妙处。一来他心中记挂着焦氏,二来夜间水氏合时,费尽筋力,毫不见他有乐意。那水氏自经了杨大同众轿夫之后,量大开,大非向之比。卜通又不好问得,他觉全无趣味。等不得女儿下葬,推馆旷不得,忙忙又下乡去了。水氏正嫌他来家碍眼,正要他早去。见卜通去了,也不管死女儿家中念经,且去同干女婿饮酒作乐。游夏将卜氏出殡埋葬,不必细说。

 事体完了,游夏见那狗混跳,终嗥叫,似有追念卜氏之意。【狗尚有情,人于夫之间,待之等于奴隶,视之同于陌路。或无故而休逐,狗亦勿若。】不胜恨怒,一顿打死了。见甚肥壮,煮而食之以恨。【此非食狗,乃食夫耳。何不更寝其皮?这狗吃了游夏许多牛,今游夏吃他,只算得还席。但此狗游夏之恩人也,杀之未免太过,岂非以怨报德耶?自多银得了此狗,游夏的舌头省了多少辛苦,岂非狗之德?】那头驴子,多银死后数,又不曾病,无故死了。游夏闻得,心中暗喜。【他虽喜,面铺却晦气。论起来,此驴游夏当感之,不当怀恨。多银若非他这一而死,阃罪受到何了?】他家这些事,外人怎得知道。游夏与水氏说信时,卜之仕在傍听得,他以为是一件奇闻,四处告诉人:“我妹子下了一窝小狗儿,又被驴子死了。”

 所以传扬得四处皆知。【游夏之下大名,屡屡彰箸。卜之仕不知事之美名,此一回内方大显。】一,游夏自思道:我因不孝父母,自甘游于下。【游夏尚能自知,更有自己下而竟不知者,游夏不若也。】娶了子,受了多少凌辱。他这个死法,虽是他多恶甚的报应,但我这丑名难掩。我这个样了,今生也未必能生子了。再娶一个,又是如此,岂不是自讨苦吃?他老子所遗的数百金,自娶卜氏费了些,又这两年毫无进益。卜氏每要酒,不敢不供。又是这一番殡葬,已几几将荆他发了个狠将房子什物全卖,拽着些银子,做了道士,往陕西终南山出家修行去了。【以便异好归姚泽民帐下。】游混公做了一生的坏人,混了一辈子徒弟,落得儿子出家绝嗣,媳妇被驴杀,真可叹息。卜通做了一世不通的先生,生女如此,亦足寒心。私学生之寡母,其抬轿之假婿,报应丝毫不。幸得儿子卜之仕,只呆傻不知事而已,还不曾有大丑大恶处,又不幸中之幸也,然而血祀已斩矣。人生世上,天理良心四字可忽乎哉!按下不提。

 再说宦萼自会过钱贵,时常想慕。但同贾文物、童自大相会聚饮时,无一次不讲他怎样风,如何标致。一,中秋下旬,宦萼约他三人在家中赏桂花吃酒,那桂花有十数大盆,皆有钟口,绝磁盆栽着。有红白黄三种,开得甚是芬芳馥郁。有一首古词赞他道:花则一名,种分三红妖白娇黄。正清秋佳景,雨霁风凉。庭前四处飘兰麝,潇洒处,旎非常。自然风韵,开时不惹蝶蜂忙。⌒贫酪鹃芄猓驶ㄉ窈问簦攵抑醒搿r顺诵耍愀呈拢蚨嗖抛收邸>瓒鸬溃喝智逑悖丛焓牵莆裱郏滋g伞6金菊对芙蓉》饮酒之间,宦萼又说起道:“久不见钱贵,大约像是好了。我们此时花已看足,何不乘着酒兴,到他家去一乐?”

 童自大道:“哥这想头真好,我这两也正想他呢,快些去。先对二位哥说过,我这一回是定要摸摸他的,二位哥不要吃醋。”

 大家大笑。宦萼叫家人将前次写的扇子拿着,一群恶少遂一轰到钱家。

 来到得门首,门却紧闭。家人们就上前敲门,敲了几下,只见郝氏把门开。邬合道:“三位老爷又来访你令爱了。”

 郝氏道:“小女病尚未好,得罪众位老爷,不能陪侍。”

 宦萼对众人道:“不要理他,我们只管进去。”

 郝氏拦门站住,道:“实在有病,老爷就进去,也不能奉陪。”

 宦萼怒道:“胡说。”

 推开门,郝氏见众人往里走,那郝氏不敢十分阻拦。人也多,阻拦不祝宦萼走到钱贵房门口,早见他同一个俊俏书生并坐,互相谈笑,不觉大怒,道:“这厮好好在家,如何哄我说有病?放着我们这样的大老不留,倒陪着酸丁顽耍。我烦了名公写了诗扇来赠他,他反不识抬举,这等可恶!”

 恶向胆生,因吩咐众家人,“替我打。”

 这些恶仆跟主人作恶惯了的,况此时见主人恼了叫打,遂将门窗槅扇,桌椅摆设,无不打到。把个郝氏吓得躲的无影无踪,代目也不知躲在那里,财香藏身在芦柴堆下伏着。宦萼又叫家人采那瞎奴出来。众人正待上前,倒亏邬合拦住劝道:“大老爷请息怒,大约这是虔婆的不是,与钱贵无干。万不可因这些小事气了老爷玉体。”

 正劝着,那钟生见打得太不像样,又见他叫采钱贵出去,着了急,顾不得捋虎须了,上前说道:【见此数语,方见钟生非是不识时务之人。轻捋胡须须乃护钱贵,为情所使,故奋不顾身耳。】“烟花之地,贫富皆可来往。即回有病,亦无甚大过犯。先生何必如此太甚?”

 宦萼听了,越发大怒起来,道:“你这小畜生是何等样人,敢称我先生,也敢在我老爷面前来讲话?”

 童自大仗着宦萼的恶势,大嚷着道:“反了反了,就是我,谁敢不叫我一声老爷,况我大哥?你叫他做先生,你也睁开眼睛看看他是谁?世上有这样的体面先生?好可恼,可恶,打呀打呀。”

 揎拳掳袖的混叫。钟生道:“我黉门中人,称人先生足矣。况我们虽是布衣之士,上可以对王公,如何就说不得话?且官府也不过是秀才做的,何得如此小觑人?”

 贾文物摇摆着道:“他二老者,江南之大老也。你不要把自己之青衿太妄自尊大了。你就中举焉,不但我是你的前辈。谅你一贫穷人之举人,而何能及我巨富之进士者乎?吾语汝弗如也,由此观之,汝则一妄人也已矣。”

 宦萼道:“你就算是秀才,我且打了,看你那里去告。不要说你那学道教官,你就三学约上千把秀才,往午门叩阍,到东厂告状,我也不怕你。谁不知道如今当朝的魏上公是我同二弟的祖爷?”

 童自大道:“哥,那里有力气同他讲。这样打得不快活,拴起来带他家去,吊在马棚底下打个稀烂,才出得我这口气。不然我不恼,怎就不叫我们老爷有这样天翻地覆的事,我肚子都气了。”

 宦萼被他一挑唆,竟听了他,就叫三四个家人将钟生拿住,把钱贵拴起。邬合又苦劝道:“晚生乞个恩,他这少年人不知事,认不得众位老爷。钱贵又是个瞽目人,可怜见的,求大老爷开恩罢。”

 正劝不住,只见宦实京中差来的一个家人,远行装束,跑得气吁吁的。走到宦萼面前,叩了个头,禀道:“京中有紧急信到。”

 随将一书递上。原来是宦实的一封钉封家书,甚是严密。宦萼忙拆开一看,内中说道:“天启已崩,崇祯今上御极,魏上公事已大坏,发往凤看陵。在途中城县地方已经自缢,磔尸问罪。目今访拿他羽,从重议处。我向拜他门下,未曾助恶,幸得隐密,故尚还未。尔在家要十分收敛,恐为人摘发,身家性命难保。万要小心,谆嘱谆嘱。不尽之言,来人口述。”

 宦萼看到此处,一团恶兴化为冰雪,不觉面色如土。贾文物接过一看,他也是有心病的,吓得。大家挤挤眼,一轰出门而去。那些家人见主人如此,也不知是甚缘故,也把钟生、钱贵撇下,赶了去了。这正是:从前做过事,没兴一齐来。

 这宦实父子后来如何?钟生与钱贵几时才成配偶?要知众口来事,仔细接看后文。 guGehK.or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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